古籍扫描仪:古籍保护准确的概念是抢救
流传千百年的古籍传承着中华文明,其实用价值也并未因文物性而驳离。但历代的战乱、水火虫鼠的吞噬、漫长光阴的冲刷涤荡也造成了书籍的流散和毁灭,有幸存留至今的古籍往往断烂破损,令人扼腕痛惜。中国古籍保护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已经提上日程。2002年起,中华再造善本工程和中华古籍特藏S保护计划相继实行,这两项国家重要文化工程分别从再生性和原生性两方面对古籍进行了保护。
5月26日,“文明的守望——中华古籍特藏珍品暨保护成果展”在国家图书馆拉开序幕,展出了国家图书馆及地方图书馆收藏修复的大量珍贵的善本古籍、金石拓片、古代舆图和少数民族文献,让公众走近这些国宝的同时,也加深了对古籍保护的认识。对当前图书馆的古籍保护现状和问题进行了探讨。
古籍保护现状准确的概念是抢救 新京报:名目繁多的古籍被人称道为国宝。请介绍一下古籍收藏和保护的情况。 沈乃文:北大藏书是150万册。全世界收藏中国古书超过100万册的图书馆只有四个,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南京大学图书馆。北大图书馆所藏古籍中,20万册是善本书。其他图书馆会有地方志为其特长,但我们所收藏的经史子集都很多。 陈力:国家图书馆所收藏的古籍中,特藏文献有240万件,其中也包括了善本。就保存整体情况来看还是不错,但有些仍需要修复。特藏文献中收藏年代*久的是甲骨文,有3.5万多条。敦煌文献有1.6万条。可以说全世界的宋元善本有一半在国家图书馆。 新京报:我们现在听到呼声较高的是要保护古籍,这种状况究竟是如何造成的?古籍保护的紧迫性体现在哪些方面? 沈乃文:我们现在做的保护,准确的概念是抢救。在过去的观念里,只要火不烧,水不淹,防鼠防虫,就算是保护古籍了。古籍保存所需要的环境问题,破损古籍的修复问题等等,都长期提不上议事日程,高校图书馆在古籍保护方面,由于长期没有适量的资金投入,古籍保存环境长期落后于公共图书馆。一些著名的高校,严格地说,并不具备保存古籍的条件。比如在南方的夏季,书库里没有空调,闷热潮湿,人一进去,汗如雨下,拿书出来,衣服全部湿透,这种环境对古籍的保存非常不利。目前迫切需要制定古籍保存的环境标准,投入资金,尽早改造不合格的古籍书库。 北大图书馆古籍善本库房有捐资制作的1000多套樟木书柜,在高校中是条件较好的,但没有恒温恒湿设备,且库房邻近消防蓄水箱,存在重大安全隐患,需尽早解决。 很多书在原来的藏书家那里保存得很好,但收集到了图书馆里,堆在那就完了,天下归公有好有坏。现在正是一个转折的时期。 古籍定级 新京报:古籍是文物,我们熟悉中的文物都会有等级,那么将古籍定为文物的标准是什么呢? 陈力:保护古籍不仅是为保护其物质形态,也是为了内容能为我所用。如何对古籍定级呢?年代是条件之一,是重要的参考条件。其次就是参考古籍的社会、历史价值。比如说康有为的大同书改变了一个社会,它就具有重要性。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对古籍破损情况进行定级,破损的原因进行分析,这才能为我们下一步具体的保护提供科学依据。目前全方位的保护计划已经完成。一方面是原生性保护,一方面是再生性保护。 沈乃文:古书一直没有文物级别。因此我们应该搞一个普查,给古书定出文物级别。保存条件就会与文物级别相挂钩,温度、湿度就会有相应的要求。中国古籍流传到日本的,都已经定了文物级别,叫重要文化财。其中相当一部分定成了日本的国宝。将古籍视为文物是很有意义的,至少会增强大家的警觉性,认为是个文物。可能会有一些硬的指标。 新京报:*近国内掀起了文物回流热,对于古籍来说情况如何呢? 沈乃文:古籍在海外主要是当时英国人斯坦因、法国人伯希和从敦煌掠夺走的,当然各门类都有流失在外的。海外古籍回流是近几年的事。相当一部分图书馆有了一些资金,买了一些大头。美国翁万歌手上那批书被上海图书馆3000多万人民币买了,香港陈新华的藏书被国家图书馆买了,这些都是回流的情况。我们只买了一些国内的收藏。 现在有一个新的渠道,是拍卖。过去我们还接受不了,觉得是助长了这种市场意识。以前一般是捐赠,尽管也给钱。但现在思想也转变了,因为拍卖有个好处是有很多好东西出来了。 《资治通鉴》残稿一卷,此稿为司马光手书。 西夏译经图,夏惠宗乾道元年至大安十一年(1068-1085)刻本。此图形象地描绘了西夏译经的场面和皇太后、皇帝亲临译场的生动场景。 古籍修复 新京报:古籍修补是古籍保护中重要的一项,那造成古籍破损的原因大概可以归为几类呢? 沈乃文:一种是被虫子蛀的、咬的;另一种是水湿了以后发霉粘在一起了;还有就是时间太久,纤维都断了;另外看书使用太频繁,角磨损了等等。而在古籍修复中我们要遵循质地颜色要相近,刚买的纸都是白色的,就要先用植物染料来染,颜色宁浅勿深。 周德明:南北气候是不同的,因此必须对各地的保护环境加以研究。我们建立了文献保护部,研究如何保护古籍。并与上海科学工作人员合作,研究古籍虫蛀现象。 新京报:作为一门传统技艺,沿袭的也是师徒相授的方式。那这种方式演化到现在,有什么局限性呢? 沈乃文:古书的修补是个手工艺,过去皇宫里可以达到巧夺天工。现在古书修补的原则是文物修补原则,要恢复原样,粘得天衣无缝。这行当以前就归工人,没人愿意做。当年北大图书馆陆续培养了几十个人,但后来就没人愿意做了。古籍的抢救还得培养出一批人来。这行当已与传统手工艺等同起来,地位有所提高。 陆行素:我们图书馆已比较重视人员的配备。当然古籍修复中,*重要的是兴趣。今年我们招了两个硕士研究生,一个是学古籍的,一个是学古汉语的。 陈力:对古籍修复感兴趣的人太少。我们希望有多的人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 新京报:高校的教学中一直未开设古籍保护? 沈乃文:1989年,我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那里有个非常出名的图书馆学学院,全世界的鼻祖学院。那个学院只有一个有奖学金,就是古籍保护,那个必须要考化学。我们过去从未将古籍保护列入图书馆学,就是师傅带徒弟,因为他没有课程。 师傅怎么修就怎么修,师傅之间做的并不一样,跟哪个师傅就哪个样。但是古籍修补还需要天分,不是靠分数考过来的。 新京报:我听到一种说法是古籍修复要1000年才能完成? 陈力:这种说法其实是基于简单的算术。如果真的是1000年,就等于给我们判了死刑。 我们遵循的是保护第一,科学修复。在有些情况下,如果我们现在的水平达不到,我们可以不去修复它。但是我们采取科学的方法,改善其保存条件,它就不会再坏下去了。 我们就可以很从容地应对各种问题。所以不能笼统地以1000年为界,这样一会造成悲观,二是会认为要多培养古籍修复人员。这两种都是极不科学的方法。 新京报:对于古籍保护现在的一个新趋势是数字化,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陈力:古籍与其他文物不同,就在于价值在使用中加以体现。对于古籍保护,除了我们整理影印出版以外,其实还有重要的一点是,通过电脑、网络的手段让它方便使用。 以国家图书馆为例,我们已经有数字化的4万张拓片,公众可免费使用。馆藏的所有西夏文献我们已经数字化了,敦煌文献作为一国际合作项目正在做。2000多种地方志也已经数字化了,也在网上公开使用。读者使用起来方便。 有些搞版本的,他可能就要见到书。我们所藏善本都已缩微了,如读者提出要看善本,那我们会提供缩微胶片。 因为古籍纸张是有寿命的,我们要为子孙后代负责,我们不能片面强调利用而不考虑对原件的保护。我们必须在保护和利用方面做权衡,这也需要公众,特别是学者来理解的。